第三百四十五章 大道变故，数之极致

　　轩辕剑的剑光自朝歌起，皇道气息笼罩九天，一道金光四射的剑光，瞬间划过天地，如同一把刻刀，将翻滚不息的人间气运刻出了九州的模样。
　　原本如同混沌一样的凝聚在一起的人间气运，在这一刻竟然凝聚出了山川湖海的形状。
　　气运之形状与人间大地地势遥遥相对，如天上星宿与大地之分野。
　　与此同时，人间气运之中飞出一道道皇道龙气落在人间，如同御驾亲临，所至之处，山川大河分开，堵塞尽去，淤积通畅，死水化作活水，险阻变作通途。
　　人间大地板块发出响彻人间的动荡之声，虽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，但居住之上的人族却没有受到影响，依旧劳作不息，读书不停。
　　只是，在诸天仙神眼中，却看见人间在巨变，无论是地势版图，还是生机气运。
　　一种生生不息的力量在九州大地之上升腾而起，如同崭新的生命那蓬勃起伏的心跳。
　　诸天仙神屏气凝神的看着九州的变化，心中竟隐隐生出一种畏惧和忌惮。
　　当年轩辕依据山川大势划分九州，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天下，推广自己的政令。
　　大禹重奠九州，是因为整合人万国的力量，治理大洪水。
　　虽然他们在划分九州之后得到了功德，也让人间气运增长了几分，却没有让人间生出如此异象。
　　现在，子受重奠九州，竟然让人间有了种种难以理解的变化。
　　他们心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，人间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？
　　玉虚宫。
　　元始天尊坐在玉虚宫深处的沉香宝座之上，身后是广成子等七位身受重伤，正在修行疗伤的玉虚金仙。
　　麒麟崖下，三枚仙光缭绕的玉牌正吸收着始麒麟留下的阴阳气息，玉牌之中坐着一道元神，正是造气运反噬致死的赤精子、道行天尊、灵宝大法师。
　　黄龙真人已经成了国产凌凌七，再也回不到玉虚宫环抱。
　　元始天尊看着山河壮丽气象万千的九州大地，开口问道：“大荒现在，还有多少妖族？”
　　他话音落下，正站在一侧的妖师鲲鹏施了一礼，道：
　　“大荒妖族还有数十亿，不过多以妖神为尊。他们奉女娲之命，在天地四极之处，镇守着混沌深渊。”
　　“吾能调遣的妖族，最多不过五亿，多为水族。”
　　“不过，当初平心以轮回之力抢走要服之地，不知将多少水族和人族，留在了海外。”
　　“其数量只怕和大荒，相差无几。”
　　“若能让海外回归……”
　　元始天尊目光看向被轮回道则笼罩的海外，淡淡开口：
　　“当初平心以退出人间之争为条件，将海外四经的收进六道轮回，哪有这么容易回归大地之上。”
　　“如今，那里已经成了洪荒和域外勾连之处，一切时空乱流都被六道轮回摄入其中，由五帝和当年的罪臣一起镇压，这才有洪荒三界的平静。如果海外四经回归，只怕洪荒大乱。”
　　鲲鹏闻言，不由心中一惊，他倒是第一次听到域外二字，问道：
　　“圣人，域外究竟是何处？”
　　元始天尊开口说道：
　　“域外，是混沌之外的生灵，他们的力量十分诡秘，靠的不是大道法则，而是种种古怪的力量。他们通过紊乱的时空长河来到混沌，可能十分弱小，也可能十分强大。”
　　“当初被子受斩杀的那头黑山羊，就来自域外。”
　　鲲鹏目光闪过种种情绪，随即目光收敛，问道：“为何，他们会流入洪荒？”
　　元始天尊目光幽幽，许久后才开口说道：
　　“因为执掌混沌时空法则的混沌神魔，都还活着。混沌世界的时间和空间唯一，强大到大罗才能撕裂空间，混元才能追溯时间，强大到时间长河有且只有一个流向，空间也只有混沌一方。”
　　“当初道祖讲道曾说过，若时辰和空间死在盘古手中，那么吾等推演的每一道因果，都将对应着一条时空长河。吾等可以随意踏入其他时空，找到无数个自己。”
　　说完，他看向鲲鹏，道：
　　“比如，你可以追溯时空，找到当年没有背叛妖族的你。你无需推演，就能知道，如果当初你守着混元河洛大阵，巫妖二族的命运会如何。”
　　元始说完，鲲鹏脸色一变，但随之恢复如常，讪讪一笑，道：
　　“圣人说笑了。”
　　“当初巫妖陨落，乃是天命，小妖自然不会逆天而行。”
　　“不过……时空竟然可以有无数走向，当真让小道吃惊。”
　　元始天尊看着人间正在慢慢变动的九州天地，淡淡开口说道：
　　“大道法则，乃是混沌之中一切力量的根基，整个洪荒也不过是诸般大道的外在显化。正如五行道则和生命道则，演化出了天地和众生，时空的玄奥不在五行和生命之下，自然也拥有无穷无尽的变化。”
　　“只不过，这些都是可以外在显化出形体的道则，玄奥仍可推演，命运可以操纵。但人族如今承载的不屈、创造、武道等诸多道则，却是一种无形的力量，可以突破命运的力量，让天道也无能为力。”
　　鲲鹏目光落在人间，看着道韵万千的人间气运，看着皇道金光绽放的九州版图，不再开口。
　　因为，子受开口了。
　　人间，朝歌城，神武门城楼之上。
　　子受站在神武门之上，感受着人间气运的变化，心中莫名涌出一种复杂的心绪。
　　当初，他发现这里是封神之时，只想着国运可以护身，何曾想过气运竟然有用如此玄奥的变化。
　　他目光看向人间气运，看着气运之中无数的道则碎片。
　　这些碎片只有不到一成绽放出道的光芒，周围缕缕道韵缠绕，道韵之中显化出的外在法则落到人间气运之中，随着人间气运的变化而变化。
　　人间气运，正是由无数大道法则的力量，凝聚而成的一种运势合力。
　　这些大道法则，都是已经被人族参悟的道则。
　　可以说人间气运，是人族执掌的大道法则的集体力量。
　　而子受，执掌气运，执掌着人族所参悟的一切道则。
　　哪怕他没有参悟这种道则，他也可以利用金口玉言，通过损耗寿命，获得相同的力量。
　　现在，散落在人间气运之中的道则，在他重奠九州之后，竟然发生了玄奥的变化。
　　混乱的道则，似乎在有序的聚集，一些道则落在了冀州对应的气运之上，一些道则落在了徐州对应的气运之上，一些道则落在了雍州对应的气运之上……
　　最后，散落在人间气运之中的道则，随气运版图的变化，分成了九分，不过更像是九种。
　　每种道则似乎都拥有极其类似的力量在其中。
　　如金刚道则、不屈道则均在冀州气运之上。
　　如金木水火土五行道则，在雍州气运之上。
　　如武道法则，则在徐州气运之上。
　　……
　　九天十地，诸天仙神，似乎只有并未发现气运之中道韵的变化。
　　他们的目光依旧在子受身上。
　　他们想知道，在九州奠定这一天，这位大商之主，这位真正意义上的人王，究竟辉说些什么，又会做些什么。
　　子受正想要询问女娲，还没开口，便听到女娲的声音从太素天到他的脑海之中。
　　“一生二，二生三，三生万物，九取三三衍生之数”
　　“自伏羲演先天八卦，教人趋吉避凶，又教人结绳计数开始。”
　　“九即是人族中的数之极致。”
　　“正如天上有九霄，地下有九幽……其实九在盘古开天之际，就已经存在于洪荒之中。”
　　“但九字之中的秘辛，早已遗失在岁月之中，即便在混沌之中，知道这个九字之秘的也没有几人。”
　　“所以，你不用问本宫，从你淇水斩神开始，人间气运的变化就已经不在本宫的认知之中。”
　　女娲声音落下，子受默然无语……
　　为什么她明明不知道，前面的大道理还说如此高深莫测。
　　子受本以为，女娲会说出个什么玄奥秘辛，结果却来一句别问我我也不知道。
　　这就是圣人的逼格吗？
　　子受一直以来觉得自己的言谈举止，逼格很高，如今发现，还是低了女娲娘娘一尺。
　　女娲声音落下之后，便不再想起，子受眼神突然一顿，又看向了大罗天八景宫。
　　片刻之后……
　　一个陌生的中年道人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，声音温和儒雅，不紧不慢。
　　“别看了，老头还在睡着呢。他这次太上忘情，竟然把泥丸宫给忘掉了。”
　　“至于这人间气运变化，贫道也不知缘故。你也不必问其他人……”
　　“九天十地，除了女娲娘娘，师傅，还有暂掌太极图的贫道……就只有你一人，可以感受到这种变化。”
　　中年道人的声音落下之后，似有一头老牛的叫声响起，接着骨骼被咔咔咬碎的声音传了过来。
　　子受：……
　　这个中年道人声音，他虽然从未听到过，但能很容易就能猜出这位道人的身份。
　　能在大罗天行走自如，又喊太上是老头的，只有一位。
　　人教除了教主之外唯一的弟子。
　　封神之中最神秘的混元之一。
　　洪荒公认的人族最强者。
　　玄都大法师。
　　子受听到玄都的声音，张了张嘴，想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，表情十分的古怪。
　　修仙者，以人体象征天地，各部均附以神名，脑神称为精根，字泥丸。
　　故后世称脑为泥丸。
　　太上圣人，修炼太上忘情把脑子给忘了，不知忘到了什么地方……
　　这实在是让子受一言难尽。
　　难怪封神之战打了这么久，太上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。
　　原来，太上圣人脑子丢了。
　　片刻之后，大罗天再无声音传来，子受才无奈叹息一声，目光看向九州气运。
　　此时，荆州、梁州、雍州，古九州最后三州之地，疆域界限依然轮廓清晰，山川河流大势已定，三州之地落后于其余六州的人间气运轰然暴涨。
　　四海之内，人族气运冲霄！
　　一道强大无比的力量从人间气运之上沛然而起席卷九天十地，化作九州之状的人间气运瞬间抬升！
　　这一刻，不断抬升的人间气运，直接撞上了横亘在天地之间的天地规章！
　　横亘在人间气运之上的天道规章之上，无数的仙道符文流转不停，这些天道规章原本无形无状，此时却显化出大道锁链的形态。
　　顿时，人道与天道相互撞击、摩擦、撕裂的的声音，天道规章之锁断裂的声音，在天地间响起！
　　咔嚓！！！！
　　咔嚓！！！！
　　咔嚓！！！！……
　　一道接一道天道锁链断裂的声音在天地间响起，禁锢着人族的天道规章，被九州气运势如破竹一般，瞬间冲破了！
　　没有了天道规章的束缚，人道气运直冲霄汉！
　　下一刻，竟然将缓缓托起气运的女娲圣象，也笼罩了在气运之下！
　　女娲圣象被人间气运笼罩之际，太素天之中，竟从四面八方涌入了浩荡的人间气运。
　　这些人间气运，虽然不多，却充斥在栗广之野，种种道则显化出的法则之力，流转在太素天中，让太素天有了一种人间的味道。
　　娲皇宫中，女娲缓缓睁开眼睛，看着眼前的人间气运，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。
　　她目光看向火云洞天，开口说道：“兄长，再等等，便能脱困了。”
　　女娲的声音并未传到火云洞，但火云洞中，三道身影，却都不在蒲团之上端坐修行，而是排成一排站在火云洞洞口。
　　此时，一个声音断断续续的从人间传来，正是三皇利用人间气运听到的人间共鸣。
　　“欲知后事如何，且听下回分解！”
　　轩辕淡淡开口说道：“吾若是出去了，先把此人抓起来，让他一天十二个时辰不休息，将此书讲完。”
　　伏羲儒雅随和道：“他们也要休息，每日还需给他们一个时辰休憩和用膳的时间。”
　　神农：“……”
　　……
　　人间，子受感受着九州归一带来的气运变化，面向神武门外数十万人族。
　　他们是大商强大的依仗，肩负着人族兴盛的重任。
　　但现在，他们的眼中只有对王最纯粹的崇敬，如同一道熊熊燃烧的火光一般。
　　子受抬起双手，将众人欢呼压下，他开口说道：
　　“仙神毙，四海一！”
　　“今日之后，四海之内，九州之地，均为大商王土。”
　　“今日可为吾人族节庆之日，名曰族庆日！”
　　“每逢族庆，九州人族欢庆九天！”
　　子受话音落下，欢呼声顿时在神武门广场上排山倒海一般的响起。
　　神武门上发生的画面，都通过成百上千块巨大的仙道玉璧，传到大商境内每一座城邑！
　　此刻，举国欢庆！
　　人间，仿佛能冲破天道气运的欢呼声，每响一分，天道气运似乎就稀薄一分。
　　与此同时，混沌之中，一双双幽深的目光，猩红之色便更深一分。